最温暖的画面

123456aa · 发表于 2020-5-23 06:28:35

涂涂命苦，去了福利院还不到1个月，就离开了人世。死时，他才9岁。
　　涂涂是个农村孩子，一个憨厚可爱也可怜的患有父母遗传的艾滋病的小男孩。父母接连去世后，幼小的他很坚强，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他和奶奶。涂涂早晨去山上砍柴，然后上学，中午到村里捡垃圾，还要提水做饭照顾奶奶，晚上则趴在桌上看书学习。村里人都夸涂涂很能干，小小年纪就知道自强自立。涂涂甚至成了很多家长教育自家孩子的榜样：你看人家涂涂，爸爸妈妈没了，一个人扛起了所有大人做的事。村里的大人们，因此也很乐意让自家的孩子和涂涂一起玩耍。
　　当涂涂被查出患有遗传艾滋病时，一切关乎温暖的色彩就全被抽走了。
　　没有人愿意接触涂涂，就连奶奶也搬出了老屋，留下涂涂一个人。涂涂经常去砍柴的那片地儿，都没人再愿去“分一杯羹”了。村里那些大人，不再让自己的孩子和涂涂一起玩，话语完全变了样――涂涂有病，和他一起玩会死掉。
　　涂涂一个人住的屋子，墙壁是用塑料纸糊上的，因为下雨天会渗水。涂涂的床是一块破木板，上面是潮湿如铁的破褥子，涂涂每晚就是这样睡的。因为患了病，没有学校愿意收留他，涂涂就在家把薄薄的书本，看了一遍又一遍。涂涂一个人的厨房，是用4块砖头立成的灶台，食物是他捡来的，在热水里煮了煮便吃下去。涂涂知道，不吃东西会死人的，他不想死，他还憧憬着以后的美好生活――老师常说，生活是美好的，未来是幸福的。
　　后来，不知道是谁，将他的遭遇发布在网络上，引起了很多人对他的关注。他们给涂涂送来了漂亮的衣服、可口的食物，买来了涂涂做梦都没见过的精美书本。不过，这些东西，都是从围墙外扔到院子里的。
　　新衣服，涂涂舍得穿。新书本，涂涂舍得看。但那些食物，有的涂涂舍不得吃。例如汉堡，涂涂会将里面的肉拿出来，给老黄吃。老黄，是涂涂家的一条老狗，是除了涂涂之外，屋子里唯一有生命气息的动物。
　　还有人鼓励涂涂，说让涂涂勇敢起来，以后会带他去动物园，还会带他去玩摩天轮。涂涂不知道什么是摩天轮，但他相信一定很好玩，所以一直等着，但从未等到。
　　直到涂涂的事情被更多人知道，也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重视，最终让福利院收留了涂涂。在福利院里，涂涂有单独的房间，里面有温暖的床，有童话书，有玩具，还有电视。只是，涂涂的房间两侧几乎没有人来往，除了全身武装起来的福利院人员来往送饭。
　　涂涂命苦，即使生活条件好了，还是没能躲得过病魔之手，死在了医院里。涂涂死了的消息传出后，有网友说，涂涂在患病之后，肯定觉得很凄凉，因为他从来没有感受过温暖。有人持肯定意见跟帖评论：是呀，涂涂死前的一刹那，如果回忆过往，所有闪过的画面绝对没有温暖可言。
　　事实上，他们错了。福利院工作人员在收拾涂涂那少得可怜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日记本，上面有着涂涂歪歪扭扭的字迹。整个日记本里，只有一篇日记，记述着这样一件事情：
　　好几个夜晚，涂涂在屋里都听到外面有人叫他。涂涂立马翻身起来，跑到了屋外的院子里。涂涂跑到院门前，就那么轻轻地坐下去，隔着门板，和屋外的人说着话，聊着天。
　　在屋外和涂涂说话的人，是以前经常和涂涂一起玩耍的小朋友们。他们瞒着家人，偷偷跑来想进屋陪涂涂说说话，但涂涂坚决不让，就这样隔着门板，和小朋友们聊起了课堂上的知识，操场上的秋千，还有河里的鱼虾，树上的小鸟……
　　这篇唯一的日记，末尾是这样的：每当这时，我会很高兴，外面有人和我说话，我的身边，还有老黄。
　　摘自《37°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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