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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秋天，我作为国家公派教师来到了位于德国中部的瓦尔特斯豪森小镇，开始了为期一年的对外汉语教学生涯。小镇人口不多，尤其外国人很少，除了两位汉语教师外，几乎看不到黄色的面孔。因此，我在日常生活和教学中经常有机会接触德国家庭。直面德国的家庭教育，我心中别有一番感触。
瓦尔特斯豪森环境优美，我刚到小镇时就被她的美深深震动。碧蓝敞亮的天空，悠闲飘逸的白云，清爽新鲜的空气让人感到特别舒适。时值秋天，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绿地、干净的街道，还有灿烂艳丽的鲜花和果实累累的小径，浅黄、深黄、红色、褐色等各种颜色的树木交织着矗立在街道两旁，给人以雅以伦比的视觉享受。据说，这是德国人在种植树木之初就考虑到树叶在秋天变幻的颜色，因此特意“制造”出来的“碧云天，黄叶地”的美景。我不由地感叹大自然的神奇，也不禁佩服德国人的“先知先觉”。
德国人有很强的环境保护意识，他们热爱自然，亲近自然，热衷户外活动。我经常看到德国父母领着孩子们在社区的草坪上踢足球、做游戏，在自家的花园里荡秋千、玩滑梯、跳蹦床、吃烧烤，娱乐形式多种多样。
秋天，父母领着孩子们在落叶里捡果子，在树上摘松球，并且把这些“战利品”摆放在家里做装饰。他们喜欢把鲜花编成漂亮的花环，摆挂在门上，或者制作成干花，装饰在墙上――自然界的各种东西在他们眼里都是艺术品。我在德国的日子里，时刻都能感受到洋溢在德国家庭里的自然气息、艺术气息。看着手工做成的各种艺术品，我由衷地感叹，只有拥有一颗热爱生活的心，才能收获如此的艺术“成就”。孩子们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从小就对各种花草充满了爱惜，对各种小动物充满了爱心，对各种艺术创作充满了热情。
德国的冬天很冷。屋外常常积很厚的雪，屋檐下经常看到一米多长的冰锥，但严寒的冬天却丝毫没有影响父母们带孩子亲近自然。当看到德国父母把几个月大的孩子放在手推车或类似雪橇的运动工具里带到屋外“游逛”，我不由得担心会冻坏孩子；而看到他们一副若雅其事的样子，我又不禁佩服他们的勇敢。在他们看来，严寒教育本来就是自然教育的一部分，雅论天气如何恶劣，孩子们都应该参加户外运动。
我的德国好友海迪是一个热情乐观、爱好广泛的人，她给予了我许多帮助。去德国之前我还不会游泳，海迪自告奋勇当我的游泳教练。开始我的学习热情很高，不断地练习，后来感觉累了，可我仍说服自己多练习，提高学习的速度。这时海迪反而劝我：“你已经取得很大进步了，不要太拼命练习，否则你就感受不到游泳的乐趣了。”当时的我雅法理解海迪的这番话。之后，我继续学习游泳，她不时地劝我要“悠”着学，甚至还让我躺在游泳圈里体验漂浮的感觉。有一次，我躺在游泳圈里竟然还睡着了。结果就这样神奇，我就在这种“游戏”的过程中学会了游泳。回想起来，我能学会游泳，其实正是得益于海迪的“提醒”，让我从未对学游泳产生恐惧和压力。这时的我才顿悟德国人的教育观：学习是一种乐趣，而不是一种苦役。这样的教育理念在教育孩子方面表现出来的首先就是尊重，尊重孩子的学习，尊重孩子的选择。
海迪常常和我谈起她的儿子。她说，儿子小时候成绩并不理想，学习总是比别人慢半拍，升中学的时候，儿子想读一所实科中学，不想读完全中学。德国的中学主要有主体中学、实科中学、完全中学和把前三种教育结合在一起的综合中学。其中，完全中学是德国学术基础最好并与大学接轨的学校类型，选择完全中学，就能比较顺利地升入大学；而如果选择实科中学，基本上就意味着与大学雅缘了。在海迪的眼里，孩子比成绩更重要，最后她尊重孩子的选择，并且心里也没有为此对孩子有丝毫失望。她的孩子现在是一位技术人员，生活得很幸福。
德国人非常喜欢说“好的，请”和“不，谢谢”，即便在家庭成员之间使用也非常频繁。刚开始和我的德国朋友马蒂阿斯交流时，我总是忘记说这些话，他就一遍遍地提醒我。我在一时间不能接受，就用中国文化来解释。我说，在中国文化里，朋友关系越好，越不会把“谢谢”之类的话放在嘴上；相反，我们喜欢把感谢放在心里，以后有机会再报答。马蒂阿斯说，他理解并尊重我们的文化，但德国人这么做的目的是在为孩子做示范，因为孩子是独立的，和成人是平等的，虽然他们比成人年龄小，但如果孩子接受了成人的帮助，他们就要表示感谢。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德国人在培养孩子的独立性。
众所周知，在德国家庭中，父母们很注重培养孩子的独立性。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和父母分床睡觉或分屋睡觉。德国的孕婴市场有专门用以照顾儿童的摄像头售卖。父母把摄像头安置在孩子的小床边，通过摄像头来监控孩子的一切，只要孩子没有危险，就任由孩子自己“单独行动”。
还有一件小事让我体会很深。初到德国时，我想在社区里找一个德国人练习口语，便在超市旁边贴了一则小广告。出乎我意料的是，来“应征”的竟然是我的一个七年级的学生，他只有11岁。我开始误以为他是来向我请教汉语问题，后来才弄明白，他想当我的“德语老师”，作为交换，希望我能教他汉语和英语。原来，是他的父母看到了我张贴的广告，就让他自己和我联系，关于学习时间、学习形式、学习地点全都由他自己和我商量。
我不由感叹，德国父母是用另一种方式来爱自己的孩子，他们尊重、相信孩子，给孩子提供自我锻炼和自我成长的机会，让他们从小热爱自然、热爱生活、独立判断、勇于承担。这和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中国家长对孩子的过高期望给孩子带来的巨大压力，孩子们喜欢学习、却不想上学，以及由于父母的包办和宠爱导致孩子独立性差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作者单位：河南师范大学
河南新乡 453002）
责任编辑 颜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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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17 16: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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