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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欧洲20世纪最初的20年里绘画的不同流派和“主义”，从告别政治、宗教题材到探究和表现人性，从发现和运用光与色彩的关系到主观运用色彩的心理因素，从破坏焦点透视的定律到颠覆产生“第四空间”，从梦的解析到超现实的表现都集中体现出一种变革传统和拓展新秩序的实验精神。
【关键词】：绘画艺术；艺术作品；审美价值；感性；理性；实验精神
中图分类号：J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9104(2011)05－0258－02
当代绘画的审美价值是由欧洲20世纪最初的20年逐渐确立起来的。要了解当代绘画的审美价值，就要先探究一下欧洲20世纪最初的20年绘画发生的变化，因为我们今天的绘画精神仍是欧洲20世纪初的一个延续和发展。
绘画步入20世纪和这个时代一起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变化，崭新的时代给了绘画一次变革的契机。众所周知，近代史的来临是技术革命和资产阶级运动的结果，工业生产的迅猛发展，自然科学的新发现，社会科学领域的新成就不仅改变了一个时代，也改变了人们的思想。从人们的生活方式到思维方式，无不受到新生事物的冲击和颠覆。火车、飞机、电灯、电话、电视、照相机等等都不同程度地影响着人们对时空的认识。而这一切的背后，最本质的渊源是一个新观念的支撑，那就是富有理性和创新精神的科学，工业时代、电力时代、信息时代不如说就是科学的时代。科学时代里的文艺是幸运的，因为有许多新的观念和新的资源可以拿来创造，归纳起来大致有两个方向的拓展，一个是顺应科学的理性思维方向，另一个是挖掘人性特质的感性方向。有趣的是由于科学时代里理性思维占主流位置反而催生和激励出文艺中感性的性格，使得这一部分的成就更显得耀眼夺目。以绘画为研究对象，具体划分又可以在感性方向中看到三个方向的突破，色彩方面利用色彩学、心理学的成果发展出大胆而生动的主观用色；透视方面破坏了文艺复兴以来遵循的焦点透视，创造出符合心理平衡的“第四空间”；题材方面，挖掘人的潜意识，开创了超现实主义画派。理性方向同样也有三个方面的创造，这三个方面不同于前者对于绘画本身形式语言的改变，而是另设炉灶，完全是新面孔。如表现生活速度变化的未来主义画派、受工业时代功能性简化趋势启发的抽象主义、还有运用新出现的材料和机理表现新观念，以拼贴、移置为主要手段的达达主义。
一、后期印象派
塞尚的贡献是两方面的，一是破除了色彩一直以来受到的明暗及自然光线的约束，采用大胆主观的色彩表达；二是破坏了被视为不变的真理的焦点透视。这两方面产生的影响都是巨大的。在他之前漫长的绘画史里，画家们都在依照自然的光色做着描摹，自己的感受在画面里只是微乎极微的，模糊的，塞尚的绘画实践为色彩的解放开拓出一条崭新的大道，在这里，每一个人都可以旗帜鲜明地通过主观的色彩表达传达他对事物的感受，而不再是描摹和再现。尽管塞尚的出场很不合时宜，他偏偏喜欢浓烈沉郁的色调，这在当时以印象派的轻快优雅为主流的时代是需要多么大的坚持和勇气，甚至马奈曾毫不客气地评价他的画是龌龃肮脏的。我曾在奥赛美术馆听见解说员面对塞尚的画第一句话就是“在这幅画里有很多错误……”，这许多错误就是指画面对透视的处理，他没有严格地遵循焦点透视的法则，使得表现的对象常不在一个现实的空间里，但奇怪的是它们却又似乎达到了另一种平衡。这是塞尚的又一大突破，因为这一点产生了后来的立体派，我们才看见毕加索饶有情趣地对“第四空间”的魔术般的展现，这是对绘画语言巨大的拓展，虽然在当时塞尚为此生活得很不愉快，但依旧自信地走了下去，正是他这种主观因素对绘画的介入，为整个西方艺术的进程改变了航向，导致了艺术思想的全面解放，难怪毕加索评价说塞尚是现代绘画之父。
20世纪以来，对原始艺术的再认识与研究极为盛行，更为艺术发展带来新的活力。高更的特殊之处在于将一个全新的题材与一个全新的对色彩的认识和运用结合在了一起，创造出一种特殊的美感，而这种美感恰恰是当时正处于工业时代焦躁的人们所匮乏和渴望的。高更就曾对外界说，他的画之所以这么受欢迎，是因为巴黎人的心都病了，正需要他的画来治疗和慰藉。在他的画里，一个没有被无限扩大的物欲所占领的小岛上，人们的生活简单纯朴，情感真挚热烈，高更通过诗一般低沉而温婉的色彩运用把这种情感呼唤了出来，在这里，高更赋予了绘画在内涵上的厚度。这也是对塞尚绘画成果的推进和发展，因为绘画本身的形式因素最终还是要拿来关心人，关心我们自己的生存状态。如果说绘画的形式因素是它的宽度，那么绘画的主题和情感则是它的厚度和深度。
梵高最有魅力的作品多集中在他生命的最后六年里，这些作品多以环境景物为对象，如1889年创作的《星夜》、1890年创作的《有丝柏和星星的小路》、《麦田上的乌鸦》等等，他通过独特的形式语言，包括如湍流般短促有力的线、纯度极高的色彩对比、大胆单纯的构图，找到了这些在我们看来没有表情的事物与人的情感之间隐秘的联系，并在两者间架起了一座宽阔的桥梁，在我们的心中产生了巨大的震动。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创造，之前的印象派风景画家也画风景和静物，但其中的人的主观情感的色彩仍是模糊不清的，而梵高的作品犹如一道强烈的阳光直射我们的心灵，那种表达的力度和强度充满着生命发现的智慧和热情。这是与高更不同方向的对绘画色彩和题材的又一次拓展，如果说高更的色彩犹如低沉优雅的大提琴，那么梵高的色彩就像热烈明媚的唢呐。在我看来用景物和静物寓意情感的难度是极高的，需要创造出一种形式使一个冰冷的事物变得有血有肉，富有情感，因为我们通常已经习惯从实用的角度来认识和界定事物，梵高的贡献正在于超越这个界定和束缚让美好的情感在世间可以自由流动，哪怕一支桃花，一束向日葵。在为纪念他去世的表兄莫夫创作的《盛开的桃花》时他就题写过这样的诗句：“只要活人还活着，死去的人总还是活着。”可见他一直不懈努力的创作方向。绘画是一门视觉艺术，需要创作者不断地探寻一种可以连接人类高级情感的形式，通过这种形式把这种高级的情感呼唤出来。所以关键的不是我们身边的事物是什么，而是它们究竟体现了什么。
二、立体主义
20世纪是毕加索的世纪，我想是因为他创作的一生是没有偏见，又不断在打破偏见，自由自在的一生，突出体现了20世纪现代艺术的实验精神。从表达同情到陶醉于爱情，到挣扎于欲望再到激烈的反战，他不同于其他艺术家的地方在于他不仅在绘画语言上不断突破，而且用自己的人生做见证，不掩饰也不回避，既展现人性的美好与向往，同时又表现其中的困惑和挣扎，在我们看来，在绘画语言上的突破就已经十分可敬，但毕加索极可爱的一面更在于他与生活坦诚相见，他用画笔率真地记录自己复杂的感情生活，就如同他激烈的表达反战的情绪，这也是他挑战道德观的表现吧。正因为他孩童般的心灵，才不会背负太多的界定与规矩，才能在艺术的王国中驾轻就熟，游刃有余，这一切归功于他的生活态度，这也成为 20世纪最主流的艺术态度。
三、超现实主义
进入20世纪，科技的进一步发展促使哲学，即人类看世界的角度又一次发生改变，科技对我们生活方式的颠覆性的改变使人们看到了科学的伟大和理性的强大力量，很快出现了重分析的唯科学主义哲学，但同时也催生了与之相对峙的非理性的人本主义哲学。1900年弗洛伊德发表了影响巨大的《梦的解析》，这意味着被理性压抑的人性、本我、潜意识的暗流由于理性时代的到来显得更加汹涌澎湃，也为这一时期文艺的繁荣增添了新的活力，在强大的理性时代里，人们第一次认识到人类自身的独特性，同时具备着理性与感性，有序与无序的完美个体，也正因为科技时代的到来，对人性的探索才变得更加重要，正因为理性的发达，我们更深入地认识了自己。在绘画上与时代相呼应出现了超现实主义流派。
四、未来主义
未来主义是20世纪出现在意大利的第一个新画派，也注定诞生在意大利，因为这里曾经孕育和缔造了辉煌的文艺复兴，随处是令人敬畏的艺术大师的足迹，不得不使这些新时代的艺术家背负着更多的压力，从前的辉煌注定要成为今天的挑战对象。面对着古典、缜密、优雅的从前，意大利的画家对新时代带来的新气象有着异常敏感的神经，他们太需要一个改变的契机，而工业生产、技术革命诞生的火车、飞机让生活的速度发生巨大的改变，这正是他们所需要的新话题。在巴黎的立体派兴起之后，意大利的画家们便从中获得启发，发展出表现速度之美的未来主义。但与立体主义相比较就可以看出，虽然在表现形式上很接近，但未来主义更激进，如果说立体派在线的切割中创造了有趣的“第四空间”，那么未来主义其实是用线在连接现在与未来，这其中有他们希冀的具有破坏性的速度和竞争的意味。在1909年发表的《未来主义宣言》中就明确地表明过这一立场，他们甚至把战争、暴力也纳为争取创造的手段，可见历史的重负已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五、抽象主义
抽象的艺术是受工业时代功能性简化趋势启发产生的，大约在1910年和第一次世界大战之间，敏锐的艺术家们通过不同的角度对抽象即简化进行实践。德国艺术家阿多尔夫・霍采尔尝试浓缩简化色彩的方法，总结出色彩的八个对比群，包括色彩的明度对比、色相对比、冷暖对比、纯度对比、色块的布局大小对比、色与非色对比、色彩的并列对比，从而挖掘色彩超越于造型之外独立表达情感的功能。马列维其则将一切造型归结为一个正方形，利用非自然的色彩来创造出全新的空间感，在他的名作，一副画在白色底子上的黑色正方形已经将他的抽象简化的观念表达到了极致。蒙德里安则在1920年找到了他的表现形式，即将一切空间和实物归结为横线与直线的交错及使用三原色和三非色(黑白灰)的组合。这些艺术实践对当时直到今天的建筑、生活空间及工业造型设计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六、达达主义
达达主义艺术运动是191 年至1923年间出现于法国、德国和瑞士的一种艺术流派，主要由一群年轻的艺术家和反战人士领导，通过反传统美学的作品和抗议活动表达他们对资产阶级价值观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绝望，试图通过废除传统的文化和美学形式发现真正的现实。其中最具影响力的艺术家当属马塞尔・杜尚，他不仅开创了现成品的艺术新概念，更重要的是他引领了新的艺术观念，即放下传统的包袱，回归全新的现实中来。著名的两件作品，一件是利用达芬奇的《蒙拉丽莎》原作复制品创作的《带胡须的蒙拉丽莎》，作品乍一看感觉手法滑稽，粗暴，但回味起来却顿觉其中的深意，作者正是要通过对能够作为传统美学权威代表的画作进行破坏，表达出他对过去与现在的态度，我们不能再被从前的大师创造的“美”所禁锢，从而固步自封，艺术更广阔的含义是秩序，从前的传统秩序有着辉煌的成就，但时代变了，当下的我们要清醒而勇敢地从中走出来，寻找属于我们自己的“美”。那么“美”在何方?杜尚的另一件作品《泉》作出了回答。这件作品单单是一个签了名的小便池，当一个小便池被看做是一个洁具时，我们很少会去考虑它的审美性，这是因为我们的眼睛常常被对象的物质或实用属性所蒙蔽，艺术家想要告诉我们的是生活中处处存在着美，不一定非要局限在走进美术馆端详从前绘画大师的杰作。杜尚的贡献正是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向无限可能和自由的窗棂，我们可以深呼一口气，轻装上阵了。
纵观欧洲20世纪最初的20年里绘画的不同流派和“主义”，从告别政治、宗教题材到探究和表现人性，从发现和运用光与色彩的关系到主观运用色彩的心理因素，从破坏焦点透视的定律到颠覆产生“第四空间”，从梦的解析到超现实的表现……都集中体现出一种变革传统和拓展新秩序的实验精神，虽然这种变革和拓展是从绘画表现的各种形式因素出发，做出不同方向和深度的实验，但精神的指向，审美的功能已经完全改变，已经从过去单一的秩序审美逐渐迈入多元化的秩序，实验的精神变得比重复传统精神更具有价值，在以后的发展中也逐渐成为审美的主流价值。
(责任编辑：徐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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