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丛林猛兽》的文体功能及翻译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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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丛林猛兽》是美国小说家詹姆斯的代表小说之一。小说中错综复杂的句式和迂回繁复的语法虽然成功地刻画了主人公复杂、敏感的性格和反复波动的思想状态，但却为小说的翻译带来了很大的难度。本文从圆周句式、意识流长句和顿绝修辞三个方面分析了《丛林猛兽》的文本功能及其翻译艺术，以期对文体功能研究做出贡献。
【关键词】：《丛林猛兽》 文体功能 翻译艺术
　　中图分类号：H315 文献标识码：A
　　
　　 一 引言
　　 语言是人类最主要的文明。一个国家或民族的历史、文化全都在语言中得到体现。正因如此，翻译工作才是一项复杂、伟大的工作，因为翻译者翻译的不仅是两种语言，更是两种不同的历史和文化。而正是由于历史轨迹和文化内涵的不同，不同的语言才有着各自独特的语法和修辞，也就是有着不同的文体格式。文体功能的研究对于更好地翻译源语言中复杂的语法和多样的修辞有着重要的意义，是翻译艺术中重要的理论分支。
　　 《丛林猛兽》是亨利・詹姆斯晚期作品中最著名的一篇中篇小说。为了描写男主人公阴暗、复杂的心理和反复、多变的思想，作者在文中运用了大量复杂的语法和修辞。正因如此，许多国家的翻译工作者一直把《丛林猛兽》作为文体功能学的典型案例进行分析。我国的问题功能学起步较晚，所以在我国虽然有三个《丛林猛兽》的译本但却鲜有人从文体功能学的角度对其进行分析。下面本文主要从圆周句式、意识流长句和顿绝修辞三个方面分析《丛林猛兽》中特殊的文体格式。
　　 二 《丛林猛兽》中的圆周句式
　　 英语中的圆周句是相对于松散句而言的。松散句是我们通常所见到的句子，把所要表达的主要意思放在句首，句子后面的部分意在对句首意思的补充。圆周句则和松散句相反，所要表达的主要意思放在句尾，只有读到句子的结束，才能明白作者所要表达的完整意思。正因如此，在圆周句中通常包含有大量的定语从句、介词短语和插入语从而达到将中心思想向后延迟的目的。由于圆周句式的主要内容在句子的末尾，所以能给读者造成一种期待的气氛，即期待读到后面主要内容。圆周句式中的期待成分往往能对小说中特定气氛的表达起到绝佳的效果。正因如此，詹姆斯才在《丛林猛兽》中运用了大量的圆周句式，用以表达主人公对丛林猛兽的期待情节。
　　 《丛林猛兽》讲述的是男主人公马切尔总认为自己一生中会遇到一件毁灭自己的重大事件，并且一生都在浑浑噩噩中期待这个重大事件的到来，以至于错过了许多美好的事物包括深爱他的女主人公梅。圆周句式的期待成分和句子结尾才暴露主题的特殊句式正好迎合了《丛林猛兽》中男主人公在无为的期待中走过一生的阴郁气氛，小说中的文体格式和主题思想保持一致，达到了完美的融合。下面本文以具体的例子来分析《丛林猛兽》中圆周句式的翻译。
　　 例1：He had been conveyed by friends an hour or two before to the house at which she was staying;the party of visitors at the other house,of whom he was one,and thanks to whom it was his theory,as always that he was lost in the crowd,had been invited over to luncheon.
　　 这个句子由两个分句组成，第一个分句是典型的松散句式，直译为：“一、两个小时之前，他被几个朋友带到她所居住的房子里”，而第二个分句则是典型的圆周句式，如果去掉中间的期待部分那句子的意思一目了然，即参观者被邀请共进午餐。然而圆周句式的要旨就在于通过若干短语、从句将答案推到最后，从而使读者在期待中不断地读下去。最终，整个句子可以翻译成另一所房子的那群参观者，也就是他身在其中并使他认为人永远是多的那群人受邀共进晚餐。这就是圆周句式的独特魅力，它可以在给读者营造一种“期待”的同时也给读者发挥语言能力的空间，不同的人对同一个句子可以有不同的理解和不同的看法。句式中的若干个期待成分在对句子的中心意思起到解释、补充的作用的同时，也为句子增加了悬念的色彩。
　　 圆周句式的特点是让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始终充满着期待并沉浸在充满悬疑的气氛中。而在小说中，女主人公梅对马切尔的态度同样是充满了期待，她期待着马切尔能够幡然醒悟，期待他能够理解并珍惜她对她的爱，期待着两个人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而马切尔对这份感情的迷茫和徘徊便为读者造成了巨大的悬念。小说中梅一次次的暗示，读者也跟随着一次次的期待，期待着这个善良的女人能够得到自己的归宿，而马切尔一次次的不解风情又让读者在唏嘘不已的同时，也期待着这个悬念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揭晓。而小说中各个圆周句式完美地演绎了女主人公的期待和男主人公的让小说悬念丛生的迂回反复。比如小说在描写梅一生都在等待马切尔的转变，并不时的暗示和鼓励一切永远都不晚。而马切尔面对梅的一次次示爱也并非毫无感觉，只不过“丛林猛兽”蒙蔽了他的双眼和思想，使他对其他的一切都漠然；他清楚她是她是对的，因为这是写在她脸上的事实，但奇怪的是当他们讨论这些可发的事情时，她竟然说得如此温柔。这些马切尔心里的活动用圆周句式写出，将小说的主题发挥得淋漓尽致，我们甚至不用从内容，单纯从句式上就能体会到小说所要表达的主题思想，这就是文体风格的独特魅力之一。
　　 三 《丛林猛兽》中的无切分意识流长句
　　 《丛林猛兽》是一部语法复杂的小说，作者为使小说的语法与小说的主题保持一致，除了大量使用上文所说的圆周句式外，还特意使用了无切分意识的写法，即通过无切分的长句来表达小说的思想。“意识流”顾名思义是将所要表达的意识内容像流水一样不间断地呈现在读者面前，不用标点符号的无切分句式便是“意识流”中重要的一种句式，它可以使得整个思想意识像流水一样随意泻出，没有间断，没有停留。詹姆斯在《丛林猛兽》中通过意识流句式的写法来表现男主人公马切尔善变的思想状态。
　　 例2：She hadn't lost it, but she wouldn't give it back to him,he saw,without some putting forth of his hand for it;and he not only saw that,but saw several things more,things the light of the fact that at the moment some accident of grouping brought them face to face he was still merely fumbling with the idea that them in the cast would have had no importance.
　　 这是马切尔意外遇到梅后的一段心理描写。文中通过一个长句将马切尔内心的迂回辗转表现得淋漓尽致。而为了保持原著特有的句式结构，可以翻译成：
　　 “她不曾丢掉线索，但他不会将其还给他，他看得出来，除非他主动去要，除此之外，他还看出一些别的事情。这些事情太奇怪了以至于即使他们现在这样面对面的重逢他依旧在思索过去交往的那些琐碎是否重要呢。”
           
        通过这样一个没有切分的长句，马切尔内心的不断斗争便跃然纸上了。
　　 也许为了使译文结构更清晰，思想更明确，很多译者在对上述语句的翻译上都进行了句子的切分处理，但这却削弱了作者精心设计的突出人物思想动态的“意识流”语法结构效果。人的意识是无间断地进行流动，从时间上是连续的，而在行文时人们为了突出思想的主次和变化便从句子上通过切分对句子，也就是人的思想进行分割。这样虽然行文上更加简洁，读者也更容易看懂，但却破坏了人物思想的连续性和复杂性。马切尔是一个有些神经质的自私、固执、优柔寡断的人。他是爱着梅的，所以我们才能从文中看到他对梅的关心和在意，但他又同时麻木地等待着所谓的“丛林猛兽”而将其他的一切抛在一边，直到他在梅的墓前幡然醒悟原来他所等待的毁灭他一生的“重大事件”就是永远失去自己的最爱。当我们了解了马切尔的性格特征和思想状态，也就理解了詹姆斯选择无切分意识流语法的原因。马切尔意识和情感的绵延流动，正是通过无切分长句这种形式展现在读者面前。
　　 小说中的马切尔是一个被脑海中的所谓的“丛林猛兽”折磨得遇事优柔寡断，迂回反复的人。和普通人相比，他在处理事情上所考虑的事情更多，更复杂，思想起伏也更加明显和连续。作者詹姆斯是一位小说大师更是一位语言大师，他擅长用特殊的文体格式来表达特殊的主题和人物性格。所以为了更加生动地表现马切尔这种性格，同上文选择圆周句式的出发点一样，作者这次选择的是使用无切分意识流长句来描写马切尔的性格。正如上文所述，马切尔并非对梅没有感情，没有关心，只是这种感情和关心被长期的“丛林猛兽”噩梦压制着，但小说还是在某些特定的场合流露出马切尔对梅的心迹，虽然这些不足以满足梅对他的期待，但却使得整个小说更加真实、动人。这些矛盾的心理，作者通过长句连绵地表达出来，使读者同样简单地通过句式结构就可以了解主人公的心理特征。如梅在母亲去世后便在姨婆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受人白眼，生活凄苦。马切尔知道梅生活的苦楚，并且感同身受却无能为力。所以当有一天马切尔知道梅的姨婆去世了，梅可以得到她的财产并且在伦敦购置了自己的房子时，他非常的快慰。这段故事本来需要花费很多文字才能表达出其中的曲折和复杂，而詹姆斯的两个无意识流长句在轻松解决其中复杂的人际关系时，也将马切尔的长期以来的思想变化连绵道出：
　　 “这次变故影响最深的就是这位马切尔一见面就凭借其敏锐目光判定为自尊心强却寄人篱下的年轻女子。这么长时间以来最令最令马切尔快慰的莫过于梅・巴特兰小姐现在发觉自己有能力在伦敦拥有一个栖身之地因此她那那种刺痛可以大为减轻这一想法了。”
　　 翻译是一门艺术，不同的历史和文化造就了不同的句式，如果不了解这些句式就无法用最准确的方式将其翻译出来。无切分意识流长句作为英语中一个经典的句式在《丛林猛兽》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为主人公的起伏反复的心态增色不少。
　　 四 《丛林猛兽》的顿绝修辞
　　 英语中的顿绝修辞是一种特殊的文体效果，类似于汉语的跳脱修辞，指人说话常常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或者跳到别的话上去，给人造成急切、神秘的效果和悬念。在为了保证在文体功能上的对应，在翻译顿绝修辞时，应该尽量使用汉语的跳脱手法，从而使翻译不但神似而且形似。
　　 例3：“Still,however,”she hesitated.“But if you've completely ceased to be that sort-?”
　　 这是梅对马切尔说的一句话，梅一直在提醒和暗示马切尔是否记得以前向自己透漏的一些秘密，但马切尔却毫无印象。万般无奈的梅问了这个问题，且刚一开口便点到为止：一方面表明了这些秘密难以启齿，表现了对马切尔的尊重；另一方面也引起了读者的兴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呢？这也是断绝修辞的主要作用：设置悬念，引起读者的兴趣。可以参照跳脱的修辞进行翻译：“不过”，她犹豫着，“也许你已经完全不是那种――”。
　　 相对于梅，小说对马切尔说话的顿绝修辞更多一些，因为顿绝修辞本身的特点能够符合马切尔自身的性格。正如前文所述，马切尔是一个饱受脑海中所谓的丛林猛兽折磨的人。长期的精神折磨使得他的性格发生了扭曲，遇事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所以他说话的方式常常是说到一半便欲言又止，甚至说话本身都缺乏逻辑性。而这种性格用顿绝修辞来表达是再合适不过了。所以文中我们经常看到马切尔对梅说话是一边说话，一边思考，说到一半又开始后悔和揣测。读者读到这些文字便能感受到马切尔内心的激烈冲突和性格上的软弱和犹豫。
　　 顿绝修辞和圆周句式、意识流长句一样，属于英语中特有的文体格式。语言研究者对《丛林猛兽》的推崇就在于小说的作者能够将各种文体格式和小说的主题有效地连接起来，达到完美的融合效果。
　　 五 结语
　　 《丛林猛兽》是一篇将文体格式和小说主题完美融合的小说。小说特殊的文体格式为小说所要表达的思想主题提供了可靠的语言保障。本文从圆周句式、意识流长句和顿绝修辞三个方面对《丛林猛兽》语法文本功能和翻译艺术进行了分析，对于我国的文体功能研究起到了推动的作用。
　　
　　 参考文献：
　　 [1] 申丹：《论文学文体学在翻译学科建设中的重要性》，《中国翻译》，2002年第1期。
　　 [2] Henry James,the Beast in the Jungle W.W.Norton&Company,1998.
　　
　　 作者简介：刘春燕，女，1977―，北京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外国语言学、应用语言学，工作单位：北方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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